历史古城的现代价值

　　一座古城不仅仅是营造技术上的成就，也是曾经积累的财富、军事、艺术、文化等众多方面的成就。在过去一百年中，人们曾一度担心这些成就会是我们迈入现代世界的障碍。

　　然而，在今天，历史古城的价值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和保护。对现代人来说，历史古城代表的不仅是重要的物质遗产，更是一份难以估量的精神遗产。

历史古城具有整体性价值

　　与其他历史文物不同的是，历史古城具有整体性价值。站在文化整体性的角度上，一座完好的建筑、一个完整的街区，是一个地方历史中形成的宝贵财富。作为古城一部分的古董构件一旦离开原生的完整语境，损害了原先房屋或街区的价值，那些流落市场的构件本身也就只具有商品价值，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场所赋予的文化属性。

　　营造场所是建筑学的追求。优秀的建筑师知道，通过设计来营造场所，需要高超的设计水准，通常还需要昂贵的成本。在中国传统城市和乡村中，还保存着许多古人塑造的富有层次感的场所，在信息社会尚未到来之前，这些在漫长时空中逐渐累积形成的场所，覆盖、叠加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印迹，而被维护和保存至今，如无锡的寄畅园、苏州的留园这些经典的园林。这些经典的建筑场所之所以能维系数百年，与其说是古人有我们现代人难以想象的高超的建筑技术能力，不如说我们与古人在建筑美学上有着共通的价值观念。

　　历史古城的情况大抵也是一样。那些保存完好的古城，比如平遥、徽州等，无一不体现出优良的整体感。因为，古人同样有着敏锐的审美感觉和对环境的整体意识。他们在规划设计城市时往往会考虑与山川的关系，三山环抱、两山相映、一水绕城都是常见的格局，城楼、庙宇、城内外的塔又与地势形成有机的呼应关系。

历史古城蕴含传统文化

　　每一座历史古城背后都蕴含着丰富的传统文化。其中，具有代表性的便是河南汤阴的羑里古城。

　　羑里城是一处蕴含着龙山至商周时期文化的遗址。年秋和年6月，当地文物工作者根据两次考古钻探结果考证得知：羑里城遗址文化层厚3~9.8米，分上、中、下三层，自上而下，分别是本周、殷商、龙山文化堆积。现地表为商周文化层，文化层厚度在2~4.5米之间，其下层为龙山文化层。尤为珍贵的是，通过遗址断面清晰可见各个文化层剖面，由此可知远古时期人们居住生活的情景。

　　羑里城又称文王庙。据《史记》记载：商朝末期，国君纣荒淫残暴，上下怨恨。而西部的诸侯国在西伯姬昌的治理下，日益强大，这引起了纣王的疑虑。后来，纣王听信了谗言，将姬昌囚禁在羑里，前后长达7年时间。姬昌在羑里被囚的漫长岁月里，发愤治学，潜心研究，著成《周易》。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“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”的故事。后人为了纪念西伯姬昌，在羑里城遗址上建起文王庙。

　　现存的羑里城遗址，为一片高出地面丈余的土台，南北长米，东西宽米，面积达万余平方米。台上有文王庙，坐北朝南，古柏苍翠。现存建筑有演易坊、山门、周文王演易台、古殿基址，还有“周文王羑里城”“禹碑”“文王易”等碑刻十余通，对于研究《周易》文化有重要的史料价值。

　　近年来，当地政府结合羑里古城遗址、岳飞文化、《周易》等历史文化元素，大力发展旅游产业，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。

历史古城塑造地方认同

　　在物资相对匮乏的漫长历史时期，人们的建设活动更为谨慎，优质的工艺和材料被集中沉淀下来，作为一座城市或一个家族光荣的公开展示。家族的荣誉与地方事件的纪念一起被表达为牌坊、楼阁、桥梁、碑刻，逐渐形成了一个地方的记忆和自我认知。

　　福建沿海有一座宋代的古桥叫安平桥，连通海港东西两岸，长达五里，是南宋时当地的一项大工程。根据历史记载，桥的建设由僧人和本地商人首倡捐资，后续在官方支持下协力筑成。南宋泉州太守赵令衿在《安平桥志》中写道：“斯桥之作，因众志之和，资乐输之费，一举工集，贴利千载，是岂偶然也哉！”以一个南宋地方官员的视角来看，五里之桥的筑成，是地方宗教界、商界、政界共同的善举，各方均有捐资，百姓出力，修成之后对此地未来的一千年会有持续的意义，因此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件事。

　　如赵令衿所预见，在桥建成至今的八百多年中，石桥屡坏屡修，每次修建都是一次凝聚地方人心，加强地方荣誉感的公共事业。安平桥的超然亭附近的十多块古碑是对每一次修建活动的纪念，桥不仅发挥着便利交通的功能，也为愿意为本地做贡献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最好的表达途径。年，当人们发现桥畔的宋代古塔因为风化而砖块脱落，住在桥边的居民自发为修复古塔捐款，并最终在地方文物部门的协调下，按照居民的心愿和国家级文保单位的修缮标准进行了科学修复。

　　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人们对地方的归属感不断强化，桥也逐渐成为寄托着乡思的文化符号。从桥畔的安海古镇走向世界的人们，在新加坡、菲律宾等地建立的华侨社团，不约而同地采用安平桥作为社团的标志。

历史古城的价值难以替代

　　历史古城作为中华民族灿烂文化载体，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。它的存在是中华文化的写照，是民族精神的展示。现存的历史古城记录了中国历史发展的完整过程，它的魅力不仅吸引了国内游客，也让许多外国人慕名而至。
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今天的人们用仿古的方式重新设计、再造一座古代的城市，比看上去更加困难。或许新建筑更加高大辉煌，街道更加开阔，商铺的入驻更轻松便利，却很难做到美感的和谐与纯正。

　　对今天的研究和技术人员来说，要使用现代科学的语言解释清楚中国历史古城的魅力，比如用电脑图表来清晰表达传统建筑的结构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技巧、材料、色彩，无数的要素和机遇塑造了分布在城乡各个角落的有趣空间。

　　与新设计建造的场所不同，历史古城由于历代人们的投入和维护，留下了异常丰富的细节。这些细节之间又相互呼应，形成和谐的整体感，从而让后人倍感亲切。思考城市文化的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曾写道“：单石独音，孤词片彩，全无魅力。恰如一份礼盒，内容单摆浮搁，则无甚可看；但若封装在一起，便让人不厌其详，如数家珍，美由斯生。”这正是历史古城的魅力。HQ（作者系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人文与创意城市研究所副所长）

来源：《环球》杂志汤阴发布汤阴手机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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